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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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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侑勒馬停在鄭王府外時,正好遇見趙信騎著馬從門口出來。到鄭王府時,正好碰到準備出門的趙信。

兩人對視了片刻,趙信先開口了。

“阿兄回來了,我正要找你。”他剛剛得到趙侑回府的消息,打算去□□找他。

經過了一個白天的冷靜思考,他很清楚地意識到,處處是漏洞,他根本無法填補,即使僥幸,趙侑也會很快發現他曾冒充他的事實,他不知道他發現後是什麽反應,卻不想蕭宓因此受到一絲一毫的遷怒,所以他決定趙侑一回來就主動坦白。

“跟我來!”趙侑率先策馬離去。

家醜不可外揚,趙侑雖然怒火中燒,卻仍存著一絲理智,不願兩人的恩怨鬧得人盡皆知。而且此事傳揚出去,對他或者趙信無非是流言蜚語被人恥笑,但為皇家蒙羞的蕭宓,恐怕有的人會除之而後快。

趙信毫不猶豫就跟了上去。

阿兄比他預料中來得更快,看他的反應,應該是已經知道了。

兩人一路策馬出了城,又跑了一段路,才在曠野的路邊停下,先後下了馬。

趙信後下馬,腳還未完全落地,趙侑就沖上前來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混賬!”

這一拳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趙信的嘴角立刻溢出了一絲猩紅,人也被打得一個趔趄,卻絲毫沒有還手的意思。

“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嫂子,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趙侑憋了一路的怒焰終於爆發。

趙信低著頭,滿臉羞愧和歉意:“是我鬼迷心竅,阿兄要打要殺我都認了。但這和她沒有關系,她什麽都不知道。”

正是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才更讓人覺得可悲,成婚三個多月,她竟然分辨不出自己的丈夫。

見到弟弟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蕭宓錯認兩人的原因。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外袍和大氅,制式的同款玉冠束發。

他想起蕭粲曾說,她姐姐其實不太記人的樣貌,經常都是通過一些外物來認人的。他和阿信昨日的打扮幾乎分毫不差,所以她根本未曾懷疑那不是他。

認別人是通過外物,對自己的夫君也沒有例外。他和阿信並沒有相似到毫無二致,但凡她曾好好去註意他的樣子,就不可能發現不了兩人的不同。宓兒並不愚笨,她的記憶力也是極好的,她記不住的,只有她心中認為不重要的事。

想到這背後的意味,趙侑心中一片苦澀。

她真的有她所說的那麽愛他麽?

“昨晚她身子不便,我們什麽都沒做。一切都只是我癡心妄想,從頭到尾她都以為我是你,求阿兄不要怪她。”趙信祈求道,他不願去想蕭宓把他認作兄長,只想把昨夜當成兩人美好的回憶,可此刻卻不得不自己親口揭破實情。

何等卑微,何等心痛。

趙侑此時才想到蕭宓還在月事中,兩人根本不可能成事,心中的怒火與痛苦稍減了一些。

“這是我和她的事,你沒有資格置喙。”他漠然道。

蕭宓是他的妻子,趙信憑什麽口口聲聲袒護她。

趙信聞言,卻是真的害怕起來,他一直認為兄長愛蕭宓之心與他是一樣的,所以,無論如何兄長都不可能因此傷害她。可兄長此時的態度讓他感到了不確定。

婚姻之中,一個男子要磋磨女子實在太容易了。如果僅僅是因為他的一己之私而讓蕭宓的後半生都陷入苦難,那他萬死難辭其咎。

“阿兄,此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報覆要撒氣你沖著我來,不要傷害她!”他下定了決心,道,“如果你做不到愛她如常,就把她交給我來守護。”

如果阿兄真的因此傷害宓兒,那他哪怕是拼盡一切也要將她搶過來,護她一世安寧。

“白日做夢!”趙侑冷笑一聲,“我永遠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最好如此。”

趙信聞言,知道兄長不會遷怒於蕭宓,總算放下心來。只要不使她受到為難,他什麽都願意去做。

兩人沈默了許久。

趙侑道:“此事就埋葬在你我之間,不該有第三人知道。”他停了停,又加了一句,“包括宓兒。”

揭穿開來不論是他還是蕭宓都會很難堪,只能忍痛咽血當作什麽也沒發生。他不想失去她,也不想傷害她讓她恨他,哪怕是假象,既然她說愛他,他就當是真的,只要能維持一輩子,真真假假又有什麽關系。

比起趙信趙佶甚至他父親這些求而不得,只能遠遠觀望的人,他已經夠幸運了,他得到了她的人,得到了她的朝夕相伴,不該不知足。

“我也正有此意。”趙信道。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昨晚的記憶,能讓他獨自珍藏,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趙侑翻身上馬,回過頭來睨視著趙信:

“若你還念著絲毫往日的兄弟情義,以後就不要再出現在宓兒面前。”

趙信閉目忍痛:“好。”

他清楚地意識到,今生與蕭宓劃上了句號。而他與阿兄之間,也橫亙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一切都是因為昨晚的一念之差。可就算重來一次,或許他還是無法拒絕那樣的誘惑。

一切的波瀾都被小心翼翼地掩藏在了蕭宓不知道的地方。

趙侑回府時已經面色如常。

唯一反常的,就是他拿了本書到床邊來看,卻錯手打翻了放在踏腳小桌上的燈籠,把床帷床罩燒起來了。

蕭宓被嚇了一跳,但趙侑及時將她從床上抱下來了,兩人沒受到任何損傷,火也及時滅了,只是原本精美的雕花大床上被火燒焦了些許,床罩被單也被燒得差不多了。

眼看火勢得到了及時的控制,沒有燒到其他東西,蕭宓松了口氣,這才有空說趙侑:

“往日你還叫我不要在床上看書,今日卻是你自己犯規了呢,我以往可沒把燈籠打翻燒著床!”

她笑著調侃道。

“是我疏忽了,以後引以為戒。”趙侑很幹脆地認錯,然後道,“看來今晚我們要去外院睡了。”

“也只能如此了。”蕭宓無奈道。

將蕭宓在外院的寢室裏安置好,待蕭宓睡下,趙侑立刻吩咐人將蕭宓房中的床用斧頭砍了,與被燒毀的床單被褥一同焚毀。

蕭宓第二天早上起來,正說去收拾自己房中的殘局,進寢室一看,床都不見蹤影了,叫來侍人一問,才得知自己陪嫁的床得了那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晚上趙侑回來不由抱怨道:

“那可是金絲楠木做的,才燒焦那麽一點點,你竟然給我拿去燒掉了,怎麽這麽敗家啊!”

金絲楠木,價值千金,這可是她被賜婚後蕭氏特意從蕭家商行裏拿鎮店之寶的一根巨木趕制而成的,其價值難以估量。她原本還打算第二天就找工匠來想辦法修覆的,哪知道趙侑這麽手快。

“我的宓兒當然要用最好的東西,那床都有了瑕疵還留著做甚。我找人給你打一張更好的。”趙侑聞言哄勸道。

那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可他無法心平氣和地睡在昨夜蕭宓和弟弟躺過的床上,用他們昨夜蓋過的被褥。他會忍不住去想,昨夜他們在那張床上曾如何親昵過。

即使沒有真正成事,憑著與蕭宓相處的經驗,他也可以推斷兩人必定不會相敬如賓。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女子就躺在身邊,弟弟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他知道自己不該去想,他怕再繼續想象就會克制不住心中的惡魔傷害蕭宓。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毀掉那張床,讓自己不再睹物生情,而其餘的,交給時間來淡化。

床都燒了,說也不會回來,再說以秦|王府的家資,金絲楠木再珍貴也算不得什麽。蕭宓也就隨口說那麽幾句也就罷了。

在外院住了一夜,又在主院旁邊的院子應付了十來天,待新的床打好了,兩人這才又重新回到了主院居住。

這件事,如此也就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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